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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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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韋雷在教廷裏擁有多大的權威?他能給予西博樞機主教多少榮光,自己就有著多少暗地裏不為人知的勢力效忠。

西博樞機主教享受過金錢的威能,所以也心甘情願地認為金錢可以幫助他得到所有他想得到的東西。他也清楚自己在教廷之中沒有什麽威信,因此對羅韋雷十分信任。至於教皇的侄子、同為樞機主教的朱利安諾·德拉·羅韋雷為什麽要幫助他奪得教皇之位、而不是自己去坐這個位置,那就不是西博樞機主教所要考慮的事情了。

他或許沒有貴族們應有的狡詐和聰敏,卻將貴族們有關利益交換的原則牢牢記在心中。他想要得到這個位置,僅僅是看看憑借著金錢自己究竟能得到多少東西而已。是從羅韋雷開始介入的時候,他才將教皇之位看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殊不知這個在世人眼中尊貴神聖不可侵犯的頭銜,在羅韋雷眼裏也不過是像他手中的金錢一樣,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同一個家族的人再三登上教皇的位置有些太引人矚目了。羅韋雷比西博樞機主教年輕十一歲,今年還不到四十歲,堪稱年富力強。他有雄心、有手腕、有能力,按照羅韋雷家族成員的平均壽命,他至少還有幾十年可以在權力場中盡情揮霍。

他的政治嗅覺同樣十分敏銳,在叔叔的身體開始衰弱、教廷中開始暗流湧動的時候,他就做出了準確的判斷,找出了西博樞機主教這個上好的靶子。他清楚目前的風向,聲名狼藉的紅衣主教羅德裏格·博爾濟亞憑借著自己耍弄陰謀的水平和那號稱富比一國的財產,已經在教廷中取得了不少支持;而不幸的是,羅韋雷剛好與這位博爾濟亞紅衣主教有仇隙。如果讓對方上|位,羅韋雷一定會很快陷入被追殺的境地中,所以考慮再三,他選擇了扶持西博樞機主教奪得教皇之位。

而克洛德所需要的就是在西克斯圖斯四世死在教皇任上之前、教廷發起教皇選舉之前,去說服羅韋雷將自己手中能用的資源全部投資在他的身上。

這並不是一個容易達成的目標,但是克洛德忍氣吞聲地在巴黎聖母院中蟄伏了十幾年、做了十幾年的代理主教,為的就是抹消掉出身上的不足,以“品行”來作為自己晉身的階梯。他的煉金術究竟能不能練出黃金,沒有人會知道,但是從狄利埃那裏學來的“紅藥液”的配方,已經足以讓教廷的大人物們眼紅了。

貴族都是利益生物,假如克洛德能說服羅韋雷,投資他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羅韋雷自然有辦法去說服別人一同站在克洛德這邊。而目前他的努力初見成效,跳過了幾級位置,克洛德直接得到了紅衣主教的權戒。穿著一身新鮮出爐的紅色法衣,初步獲得了選舉資格的克洛德隨著羅韋雷和西博一起來到了教皇宮的紅衣主教室內。

教廷中的諸位首腦人物早已陸陸續續地來到了這裏,正在紛紛竊竊私語,討論著教皇為什麽會忽然把他們叫到這裏來。瘟疫的消息在這兩天裏傳得愈來愈烈,雖然貴族們自有自己的預防措施,可是誰也無法保證自己哪天不會因為什麽意外而感染,所以不少人已經做好了出逃的準備,沒有誰會傻到真的為了上帝的子民留在這裏和瘟疫抗爭。

在他們的印象之中,瘟疫就是不可能治愈的疾病。既然是不可能治愈的,教皇又為什麽會說他有瘟疫的解決辦法呢?在這種時候用這種理由把他們召喚到這兒來……真的不是有什麽陰謀嗎?

羅韋雷的到來讓他們稍稍打消了疑慮。這個時代對同族還是相當看重的,教皇再怎麽樣,也不會拿他的侄子去冒險。幾名紅衣主教便走了過去,試探著羅韋雷的看法:“……真高興能在這種時候見到您,羅韋雷樞機主教。您也是被以同樣的理由征召過來的嗎?”

“不。”羅韋雷露出了擔憂的神色,“我只是過來關心一下教皇陛下的健康的。您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身體欠佳……”

沒有從他口中得到什麽確切的消息,別人是不會甘心的。一名紅衣主教繼續追問道:“羅韋雷樞機主教,您是教皇身邊最親近的人……那麽您應該知道,教皇手裏有沒有祛除瘟疫的辦法了?”

“耶和華,我們的主啊。”羅韋雷在胸口畫了個十字,擺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假如真的有這種辦法,一定會是整個歐洲的福音。”

“瘟疫來勢洶洶,除了上帝,又有誰能夠解決這一切呢?”問話的紅衣主教禁不住憂心忡忡地說道。

也有人發現了西博樞機主教和他帶來的陌生人,熱絡地湊了上去:“西博紅衣主教,您知道些什麽內幕嗎?”

西博反問道:“教皇到現在還沒出現嗎?”

“沒有——只有一些硬|邦|邦的侍衛。啊,您還帶來了一位陌生的面孔,這位像天使一樣俊美的紅衣主教是——?”

“弗羅洛紅衣主教,我們的朋友。”

克洛德神色冷肅,任憑著那些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出現在西博的身邊、由西博介紹,自然也打上了西博一派的烙印。任何人也不會想到,這個年輕得像是只有二十歲的青年竟然在準備踩著西博的頭顱爬上教皇之位。

“這樣年輕的紅衣主教——真是少見。”一名樞機主教說道,目光不懷好意地在克洛德身上打量著。

“弗羅洛已經三十五歲了。”西博樞機主教對那種目光有些不高興。他難得去器重一個人,當然期許著克洛德能成為他的助力:“我同羅韋雷樞機主教都認為他具有成為紅衣主教的品質,因此對他做出了提升。”

教皇器重羅韋雷,教廷現在實際上同把握在羅韋雷手中也沒有什麽區別,西博和羅韋雷如果同時下了一個決定,就等同於已經取得了教皇的同意。眾人看向克洛德的目光頓時客氣了許多,不再帶有褻視的意味。

沒有人知道,從始至終表情都沒有過什麽變化的克洛德,從走進這間選舉室開始,整個人的心神就定在了一個虛無的方位中。他能感到艾斯的目光在註視著他,卻始終找不到艾斯的位置。

那道目光掠過眾人頭頂,越過所有阻礙,像是已經鎖定了目標一樣,直直地落在了克洛德的身上。它幾乎凝成了實質,肆無忌憚地卷噬著克洛德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猶如火焰般灼烤著他的血管和骨肉、讓他的心跳顫栗亢奮到幾近失常。明明那目光中不含絲毫情|欲,卻好像點燃了他的血液、借而蔓延上靈魂。

從聽到艾斯出現在覲見室起直到現在所壓抑的所有愕然與興奮全部爆發出來,直到現在克洛德才不得不承認,這個被他認為是自己前進阻礙的少年並不僅僅是一塊絆腳石,他早已在克洛德所不知道也沒有參與過的時間裏成長起來,真正作為他對手地去成長起來。他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情感的阻礙,而是在自己的教皇之路上最大的敵手……

他們有著相同的目標和計劃,同樣不是憑著優越的血統和一步一個腳印的晉升來上|位,而是借著教廷中固有的強大勢力、踩著別人的頭顱以奇襲的手段奪取教皇寶座……但是艾斯絕不會是另一個他,如今已然式微的教皇手中的力量也決沒有羅韋雷那樣強盛……那麽,艾斯的想法又是什麽?他想用怎樣的方法掃除前進路上的阻礙?即使他手裏真的有祛除瘟疫的方法……他又那麽確定,這種方法會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是淪為其他人獲取利益的工具嗎?

這個被他親手拋棄、在埃及人中長大的少年,終究只有十六歲。他還太年輕,遠遠無法理解貴族和政治,也無法將陰謀耍弄在手心。克洛德眸色暗沈,神色冷肅。艾斯已經給了他不止一次的“驚喜”……不過,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教皇的位置……他勢在必得。

艾斯將視線從克洛德身上挪開,荷魯斯之眼所反饋的信息已經足夠解釋克洛德的所作所為了。不得不說,克洛德在政治上有著天然的敏銳,在聖母院裏蟄伏了十幾年不代表他不懂得晉升的門道;相反,他對該如何利用自己手中的資源去達到利益的最大化、甚至空手套白狼都用得十分熟稔。一個依附於波旁紅衣主教才得到了主教之位的神父,竟然在短短幾天內就被西博樞機主教當做了可培養的心腹對象、卻又轉頭踩著西博樞機主教的肩膀,成為了羅韋雷眼中可以替代西博成為教皇的合適人選……

他是應該讚嘆一聲克洛德天賦秉異,還是應該因此對對手肅然起敬呢?

艾斯神色莫測,玩味地又盯著克洛德看了兩眼,懶洋洋地對西克斯圖斯四世揮了揮手。已然成為了對他忠心耿耿的傀儡的教皇恭敬地行了一禮,率先走出了暗室。

可惜……克洛德不知道的是,他所擁有的籌碼,從來都不是教皇的栽培。在這個諸神走入末日多年的世界裏,或許個人的力量無法與集體抗衡;所以克洛德在親眼見證之前,也永遠無法意識到,陰謀與權力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只是將要被命運車輪所碾壓的渣滓而已。

他是一名優秀的貴族,卻也是一名天資卓絕的魔法師。他從來都不會信任利益交結的盟友,因為能真真切切地握在手中保證成功的東西,永遠都只有力量而已!

領域倏然展開,霎時間鋪滿了整座教皇宮。魔力在體內澎湃著,精神力如海浪般一波波拍打著精神海。手執著摩西之杖,艾斯放開了自己的威壓,莫名開始沈重的空氣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說話,廳室之中靜寂下來,眾人垂首低眉,屏住呼吸,仿佛在下意識地向教皇致敬。

西克斯圖斯四世今天的著裝是前所未有的隆重。他穿著教皇的禮服、戴著高高的冠冕,步履緩慢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看來的確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眾位紅衣主教與樞機主教心裏揣測著,不由得開始懷疑這是不是教皇借著瘟疫的幌子把他們叫過來、目的其實是為了選舉新的教皇。如果真是這樣,他無疑是打亂了很多人的布置和計劃,很多人到現在還沒有站好隊,對究竟要支持誰舉棋不定,如果教皇真的要在這時候選舉繼任者,恐怕結果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然而他們揣測了許久,教皇卻始終沒有發話。站在前面的人聽見他低聲向人懇求了什麽,緊接著一雙靴子和它所包裹的修長小|腿便從眼前掠過,身著麻衣的黑發青年徑直走到上|位,坐在了原本屬於教皇的位置當中,而教皇本人卻恭立在他的身後,像是極為認可這種形式一般。

眾人不禁驚愕起來,懷疑的目光紛紛落在了青年身上。青年卻顯得神色自若,右手執著枯枝般的手杖,唇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祖母綠的眸子每掃視到一個人、就會令那個人感到莫名膽寒:“怎麽……諸位站在這裏,不覺得累嗎?”

眾人面面相覷,遲疑著紛紛落座。羅韋雷和西博自然是坐在最前端的,而克洛德因為是他們帶來的人,也坐在了他們身後。他擡起頭來,目光與艾斯一觸即分,金棕色的眉微微皺起,冰藍色的眼眸裏盛滿疑慮。

似乎……有什麽地方,和他想象得有些不同。

“教皇陛下,”在羅韋雷的暗示下,西博樞機主教率先發難了,“我們依從您的命令到來,卻看到原本屬於教皇的位置上坐著一個陌生人,您難道不覺得應該對此解釋些什麽嗎?”

“因為在這間大廳裏,這是我認為最適合這位冕下的位置了。”西克斯圖斯四世巧妙地應對著,紅|潤的面容怎麽看也不像是個七十歲的老人,反而像是回到了他當選教皇之初時那樣,看起來十分健康,“況且,如今最需要關心的事情,難道不是在世界各地肆虐的瘟疫嗎?”

羅韋雷驚疑不定,他看著坐在上首的艾斯,忽然想起了克洛德曾經說過的話。如果這個人真的擁有祛除瘟疫的辦法……他微微闔上眼睛,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念了一句“耶和華,我們的主啊。”,試探性地問道:“這是上天降下來的災難,也只有上帝的神威能夠收回。難道您有什麽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嗎,教皇陛下?”

“的確,這是只有上帝能夠決定的事情。”西克斯圖斯四世露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來,配合上他那紅光滿面的臉蛋,看起來還真是有幾分諷刺,“耶和華啊,我的神,我們讚美你!是上帝的恩惠讓我們得到了解救災厄的辦法,是上帝的使者令我們重新得見光明!梅塔特隆,敬奉你的名,請求你對這瘟疫肆虐的大地開恩,用天主賜予的神力解救人民吧!”

梅……梅塔特隆?

上……上帝的使者?

教皇到底在說什麽?他一定是瘋了吧!!

主教們瞠目結舌,完全不明白教皇的意思。氣氛有那麽一瞬間浮動起來,可是轉瞬間就被空氣中彌漫的更加沈重的威勢震住了。

艾斯交疊起雙|腿,靠在了椅背上,姿態十分閑適,卻沒有人敢於側目。他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地道:“哦?有人抱有什麽不同的意見嗎?”

“冕,冕下?”一名紅衣主教忍不住站了起來,指著他大聲道,“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就敢冒充上帝的使者,難道教皇陛下認為一個騙子就可以拯救世界嗎!?”

“安東尼,我沒有允許你說話。”目光垂落到對方身上,艾斯準確地叫出了那名紅衣主教的名字,“上帝的威能是不容懷疑的,既然你對此抱有疑慮……不如就讓你親身體驗一下,如何?”

刺目的光芒從摩西之杖的頂端爆發,眾人紛紛捂住了眼睛,只有克洛德的雙眼未曾閉合,冰藍的色澤甚至還在光線之中變得血紅起來。艾斯從始至終未曾看他一眼,懶洋洋地舉起摩西之杖,光團瞬間從杖端脫離,包裹住了那名紅衣主教。

光線很快恢覆了正常,眾人紛紛睜開了眼睛。唯有那名紅衣主教驚駭地將雙手放在眼前,眼球遲疑地轉動著:“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既然你的雙眼看不到上帝的榮光,就用心靈去感受上帝的足跡吧。”艾斯的語調依舊懶洋洋的,仿佛剛才所做的不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一樣。

所有人都不禁為之膽寒,名為安東尼的主教慘叫著倒在了地上,被聞聲趕來的侍衛拖了出去。

克洛德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幾分審視和訝然。他並沒有親眼見過艾斯在絞刑架上制造的“奇跡”,只以為他手中掌握著什麽來自埃及人的巫術,卻沒有想過他擁有這樣奇異的力量。

別人有可能會相信艾斯編造的故事,克洛德卻永遠也不可能相信艾斯是上帝的使者。上帝的使者會在漆黑的牢獄中同他接吻?上帝的使者會強制綁住他的手腳、對他肆意妄為?上帝的使者難道就是個會為美色和欲望所迷惑、同他一起墮入背德深淵的人嗎!?

哪怕艾斯展露了光明的力量,他也仍舊不願意相信這種力量來自於上帝。如果艾斯真的是上帝的使者,那他所苦苦追尋的光明的化身呢?耶和華又會是怎樣的存在!難道也是如同教廷般汙穢、同艾斯般不恥背德、背離了自己所立訂的規則的存在嗎!?……

……這是巫術,是同他從地獄之門的那端所得到的力量一樣,是不正與邪惡。充滿了憎恨與厭惡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艾斯身上,卻又在接觸到那俊美無匹的面容時痛苦地垂落。愛意始終如無法泯滅的火星般在心底跳躍,縱使他再憎惡自己所註視的對象,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深愛著他。

截然相反的兩種情感矛盾地在心中左沖右突,克洛德死死地交握著十指,白|皙漂亮的手背上甚至隆|起了青筋。

幾乎不用再多看一眼,艾斯就能從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明白,克洛德又陷入了矛盾之中。無論感受多少次,艾斯都只能覺得不可思議。愛與憎恨居然可以在一個人身上成為完全相同的一種情感嗎?明明是這樣憎惡著自己,卻又無法抵抗自己的魅力……

……果然還是我魅力太強大了啊。艾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分神自戀了一番。如果這個世界有瘟疫之神,他根本就用不著費這麽大功夫控制解決這件事情,只要出現在對方面前,臣服在他魅力之下的瘟疫之神就會自動把事情解決了吧……

他又摸了下下巴,頗為遺憾地收回了思緒:“還有誰對此有什麽意見嗎?”

西博已經被驚呆了,半晌回不過神來。羅韋雷咬著牙,低頭道:“可是尊貴的冕下,即使我們見證了您源自上帝的力量,卻沒有任何的宗教典籍中曾記載過您的名字……”

“天國有無數的天使,幾乎每時每刻都有新的天使在天國誕生,難道《聖經》之中也要全部記述嗎?我曾帶領猶太人走出埃及的荒野,我的名為梅塔特隆。我知道世間所有人的姓名,因為我的名是以諾。”

空氣中漸漸浮現出點點光芒,聚集在艾斯的背後,逐漸形成了光翼的形狀。艾斯站了起來,密密麻麻的光翼在背後展開。他的雙腳離開了地面,羽翼緩緩拍打,帶著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眾人:“主說,要將我的威名刻在碑上,要將我的威能展示在天空之中,要讓我的容顏為世人歌頌傳唱,要讓我的功績庇佑每一個新生的孩童。我為瘟疫而來,掌握著醫藥的神能。我要你們協助我共同抵抗疫病,有誰不願參與,從此可以離開。”

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是他們不想動,而是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他們仰起頭來註視著頭頂,從艾斯背後所延伸的光芒襯托得那穹頂上富麗的宗教畫也鮮活起來,前所未有的莊嚴與肅穆籠罩了所有人的心頭。

精神暗示悄無聲息地散發出來,在艾斯的領域中,他即是絕對的真實。所有人的嘴唇都不由自主地開始翁動,不知道是從誰開始,一句祈禱發出聲來:“……榮耀的主啊,我們的天父,我們願依從你的宣召,順服你的旨意。”

“……榮耀的主啊,我們的天父……”

“求你垂聽,求你應允我的禱告……”

“……世間一切之惡事將轉變為善,是我榮耀的主,是主的威能。如此宣告是奉靠萬民之上我主之名……”

大廳裏頓時充滿了禱告的聲音,不少人已經|痛哭流涕,一邊在胸口劃著十字,一邊念誦著祈禱的章句。然而西博樞機主教和他的黨羽卻完全不能理解事情為什麽會忽然轉變成這樣,他們被艾斯從暗示的範圍中剔除出來,除了對他背後的羽翼感到驚駭之外,完全沒能體會到忽然間充斥在別人心靈中的“無限靠近上帝”的感覺。西博樞機主教向四周看了一眼,求救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克洛德的身上。而羅韋雷頭腦被那些祈禱聲弄得一陣陣地眩暈,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進行思考了。

克洛德站了起來。

那頭如同陽光般絢爛的金發整齊地束在腦後,俊美刻板一如古希臘石雕的面容上沒有絲毫表情。他的雙眸如同極冰之地的冰層下暗流洶湧的海面,薄削的嘴唇冷漠地開闔,吐出了冰冷的字句。

“這麽說……您是天父派來拯救世間的使者,慷慨賜予教廷挽救災厄的聖子嗎,冕……下?”

時間仿佛有了一瞬間的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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